没多时,张道长就已经死去了,我瘫在桌上,发出如释重负地感叹。
我说:「可以的话,给我一个痛快,好么?」
我注视着男鬼站着的地方。
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重担,明明将要死去,却感到很轻松的样子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良久,我身上除了之前遗留的伤痛,却并未传来任何疼痛。
难道我已经死了?
那也太痛快了吧,连痛苦都没有。
我想不明白,扭头看向朝天镜。
却发现镜中,男鬼只是站在原地,看着血肉模糊的张道长,一言不发。
直到一声鸡鸣传来,朝天镜中的他才扭过头,深深看了我一眼,烟消云散了。
剩下我一人,在桌上缓了半个小时左右,才起身报警。
我录了口供,碍于我确实没有作案动机,警察虽然不信我鬼神之说的说辞,但也关押了我七天,简单治疗了伤情,再放我回家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于法,我确实不是杀人凶手。
于鬼魂,或许最后他没有杀我,是因为我给了他最终的解脱。
想起这两年来的惨案,我不由心下唏嘘。
我想到一句话,我能确保正直,却不能保证没有偏见。这本就是个处处充满偏见的时代,只不过我们是因为将偏见付诸行动,不断将快感释放在他人的痛苦之上,才迎来了悲惨的结局。
张道长从小抛家弃子,痴迷于邪魔外道,即便之后想为儿子申冤复仇,却终究用错了办法,枉顾儿子的真实意愿,最终死在了儿子失控的魂魄之下。
这就是鬼魂死不瞑目的两个问题。
为什么,欺负他?
为什么,抛下他们?
我再次想起张道长对我说过的话:跟鬼怪是讲不了道理的。
讲不了道理,岂非正是因为他抛家弃子,心虚无比?!
否则,为什么那天鬼魂会放过我?
我走在街灯明亮的马路上,只觉心中一阵唏嘘,想表达什么,却囿于词汇有限,不知说何是好,恐怕也只能将这段经历深藏于心。
回到熟悉的家,我好好吃了口饭,在夜幕降临时爬上床,不禁
发出一句最务实的感叹: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。
我关了灯,安稳睡去。
结果,夜半三更,我被房间骤降的温度冻醒。
我没敢有任何动作。
因为在我的背后,传来了阵阵的呼吸声。
「为什么,阻止我……」
这是,张道长的声音。
这也是,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